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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不去联想

吴鞑靼 苏俄转播 2022-09-21
继续读书,并尽量不去联想。

苏联画家 Александр Горенштейн 的作品

纳粹的铁路运输程序既死板又灵活。我们不知道这些程序是不是基于某种规定,或者负责人员手中有没有灵活的职权。
死板不变的是那伪善的建议(或命令)——尽可能带上你的东西,尤其是金子、珠宝、硬通货、裘皮,在一些特殊情况中(来自匈牙利和斯洛伐克,载运犹太农民的专列)甚至带上小家畜。
“每样东西都会用得着,”押运队员撇着嘴说道,带着同谋的神气。事实上,这是自我掠夺,通过一个简单而狡猾的诡计,让人们自己把东西送到帝国的手中,而且不会引起公众的注意,避免了官僚体系的混乱,不需要专门运输,也不用害怕沿途被盗——相当肯定,在抵达集中营时,所有的东西都会被纳粹篡取。
死板不变的还有完全光秃秃的车厢。德国当局,对于可能为期两周的旅程——比如从希腊北部城市萨洛尼卡(Salonika)押运犹太人的专列——名义上不提供任何物品,他们不会费心惊动地方政府或集中营官员以某种方式来提供这些物品,没有食物,没有水,木头地板上没有席子,没有稻草,不提供任何容器用于生理需要。
一则告示并没有任何成本:这种体制性的忽略成为一种毫无意义的暴力,蓄意制造痛苦本身就是它的目的。
© 被淹没和被拯救的,普里莫·莱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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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过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
她出了门,朝河堤走去。她想看看伏尔塔瓦河。她想站在河岸上,久久地望着河水,因为看着流动的河水,可以让人心静,可以消除人的痛苦。河水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在不断流淌,人间的故事就在河边发生。它们发生,第二天就被遗忘,而河水依旧在不停地流淌。
倚着栏杆,她朝下望去。这儿是布拉格郊外,伏尔塔瓦河已经穿过市区,将辉煌的赫拉得茨堡和一座座教堂留在身后,犹如一位刚下台的女演员,疲惫不堪,神思恍惚。河水沿着筑了栅栏和护墙的肮脏的河岸流淌,在栅栏和护墙后面,是被废弃的工厂和游乐场。
她久久地望着河水,这儿的河水看上去更忧伤,更晦暗。突然,她发现河中央有一样奇怪的东西,一样红色的东西,对,是一张长椅。一张金属脚的木头长椅,是布拉格公园常见的那种。长椅在伏尔塔瓦河中央慢慢地漂浮。接着后面又浮来了一张。然后又是一张,一张接着一张。特蕾莎终于明白了,她看到的是布拉格公园里的长椅,它们随着河水漂离城市,一张张长椅,越漂越多。河水将它们冲向远方,就像秋天的落叶被水远远地冲离树林,漂浮在水面上,有红的,有黄的,还有蓝的。
她转过身,想问问人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布拉格公园里的长椅会漂在河水里?可是,人们从她身旁经过,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在这座短命的城市里,一条河一个世纪复一个世纪地流淌而过,他们根本就无所谓。
她重又凝望着河水。她感到无尽的悲哀。她明白她所看到的,是永别。永别生活,生活正带着所有的色彩逝去。
长椅从她的视野中一一消失了。后来她又看到了几张,是最后漂来的几张,接着又漂来一张,是黄色的,然后又是一张,蓝色的,这是最后一张。
©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米兰·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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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灾难沉重的年代,
精神并不向往你们,
沿着阴沉沉的台阶
不幸之狼迹慢吞吞地走到这儿,
我们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所以,克服恐惧的奴隶是自由的,
在冰冷的谷仓,在深厚的粮囤,
超过限度地保存了
深刻而饱满的信仰的种籽。
© 曼德尔施塔姆,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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